●徐凤年继续前行,“攻城先要跨河越壕。继而接城,接下来才是最惨烈的攀城,攀城别名蚁附,你望一望那城头,可以想象千百人于云梯上顶着箭矢巨石滚木火油攀附而上的场景,城内僧人便是在这场战役中发明出了降魔杵,牛鼻子老道则创造出一触肌肤则溃烂的行炉金液。攀城之后巷战,襄樊当时汇聚了大批江湖草莽与绿林好汉,誓死要替中原三国守下这腰膂重镇,可谓同仇敌忾,巷战之前便在城头短兵相接中无数次击退北凉军,若非他们,襄樊无需十年破城,三年便足够。世人只知北凉军马战冠绝天下,却不知步战攻城并不差,春秋国战中一直摧枯拉朽,唯独到了襄樊,精锐折损大半,其中就有三百名精于钻地的穴师,死亡殆尽。这场耗时十年的攻守,至于谁对谁错,天晓得。但正是在这十年中,一生睚眦必报的徐骁与江湖
●徐凤年蹲在她脚边,红着眼睛说道:“对不起,上次忘了跟你爷爷说,我不但是北凉人,而且我就是你爷爷一直所说的那个人。我叫徐凤年,儒家是北凉王。”
●徐凤年没有开口说话。
●《天下第一徐凤年》
●王遂望向东面,重重吐了口唾沫。 ●徐凤年没有凑近大戟宁峨眉所在的篝火,而是躺在山坡顶端的草地上,望着那条璀璨银河发呆,前不久刚刚给青鸟喂下龙虎山老真人赵希抟的收徒礼,是在珍宝无数的天师府都珍贵无比的龙虎金丹,一盒只有两颗,据说可以延年益寿,与续命无异,只比齐玄帧亲手炼制的丹药差上一筹,当年老剑神李淳罡上龙虎山斩魔台,求的就是齐仙人手中传言可起死回生的仙丹。因此刚才看到盒子打开后香气弥漫的两颗龙虎金丹,识货的李淳罡为那青衣女婢服下前询问了一句真的舍得?老剑神本意是女婢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,活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,这一颗价值连城的金丹就显得没那般必要,有挥霍嫌疑。没料到世子殿下语调平静说舍得,然后直接询问第二颗金丹何时适宜服食。
●徐凤年对这个世界,对这个江湖,始终心怀善意。
●徐凤年继续说道:“怕徐骁。” ●徐凤年登上墙头,看着老黄的孤单身影,扯开嗓子喊道:“老黄,若半路上想喝黄酒了,花光了银两买不起,回来就是,我给你留着! ----烽火戏诸侯《雪中悍刀行》
●冯山岭把野草丢入河水,一脸遗憾说道:“这些年晚上睡觉,还是一有听到墙外马蹄声就会惊醒,要么就是做梦,下意识就是一个鲤鱼打挺,去想着摸刀上阵。”
●这儒士凄然泪下
●身份无需猜测的老道士慈眉善目,浅笑道:“天下剑法分站剑,走剑和坐剑,难度递增,最终成就的高度却说不准。我们武当从来不推荐那枯坐的坐剑法,有违天道,站剑和走剑两道却还有些心得,不知道世子殿下是要学站剑还是走剑?”
●他才记起来,这辈子跟人打架,无论是打平手还是打赢了,似乎都有点憋屈,从没有真正的酣畅淋漓。
●就在此时,徐凤年听到小泥人说了一句他打破脑袋也没想到的言语。
●提壶绿蚁酒。
●徐凤年想着她的酒窝,摇晃站起身。 ●生死之间有鸿沟,儒家以思无邪,无愧天地不惧生死,道家以清静无为做大作为,佛门不惜以身做桥,送人到彼岸。徐凤年起手撼昆仑。偷师于大雪坪儒生轩辕敬城,自有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浩然正气,起先为救牧民而涉险,心存结下那不知名善缘的私念,但久而久之,再无挂碍,入世人却无意生出世心,大黄庭种金莲,含苞待放终绽放,一瞬清净得长生。 ----烽火戏诸侯《雪中悍刀行》
●在澹台平静那些练气士眼中,太安城,王气浓郁。襄樊城,鬼气森森。江南道,清逸萧萧。 ●徐脂虎正在努力将一朵牡丹插在徐凤年发髻中,徐凤年誓死不从,姐弟两人有来有往,始终没能得逞的徐脂虎喘着气笑道:“那老和尚就是两禅寺的大主持,听说活到一百五六十岁了吧,遍天下也就咱们北凉武当山上的丹鼎大家宋知命可以比一比。许伯父每隔十年就要跑一趟两禅寺,除了听禅听经,还有就是跟老和尚求那洗手泥。所以阳羡溪头一斤泥能值一斤黄金,终归不如许伯父亲制的茶壶来得佛气。” ●徐凤年停下脚步,不去看姜泥脸色,语调生冷道:“当年徐骁攻城,王明阳守城,各自备战,这位稷下学士出身的读书人坚壁清野,城外粮食物资尽运城内,连房屋都尽数拆去,木料砖瓦搬到城中,为防徐骁挖掘地道,事先沿城脚挖井一百口,井内放置蒙覆皮革的大陶罐,使耳聪者伏罐而听。不说五万守兵,更将十五万襄樊百姓列成三六九等,僧侣、工匠、游侠各司其职,守城必备物资分作官备民备两大类。再拣选江湖善战人士日夜巡城,以防城中奸细内应纵火开城。机关算尽,王明阳在上阴学宫一身兵家所学,在十年中展现得淋漓尽致。徐骁曾亲口说过,上阴学宫若人人如此,便是要他去当个稷下学士都无妨。” ●赵衡忍不住一叹,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家的嫡长子赵珣,若韬略才智与心思缜密,两名年龄相差不多的世子并无明显的高下,只是气魄胆识而言,赵珣却要差了太多,不过这怨不得珣儿,他自小长在靖安王府,受困于条框繁琐的藩王法例,没有多少真正历练的机会,而自己这二十几年蜗在襄樊一城,许多道理言传不如身教,因此珣儿只继承了阴柔一面,战场杀伐带来的阳刚猛冽却差了火候,这等枭雄胸襟,确不是杀几个仆役就能养育出来的。这徐凤年,长得半点不似徐瘸子,但手腕心性却十得**了,换作别人的孩子,谁敢堂而皇之阵前杀人?赵衡清楚察觉到徐凤年不惜玉石俱焚的浓烈杀机,一笑置之,弯腰从马背上解下一只长条锦绣包裹,入手微凉,寒意刺破肌肤,赵衡微笑道:“这只剑匣里头有半截古剑与一本刀谱,都是本王
●姜泥声若细蚊道:“是不是我走了,就杀不了你了?”
●徐凤年跟她并肩靠车壁,轻声道:“别人想不到黄龙士这么翻江倒海图什么,我倒是稍微理解一点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,一直是儒家意旨所在,不过黄龙士显然要更高一筹。因为他眼中没有皇帝,他孑然一身,本就用不着修身齐家,不把皇帝放在眼里,也不用帮着皇帝治国平天下,所以他才可以跟谁都不一样,他大概是只想要一个我们所有人都看不到,甚至想不到的太平世道。” ●徐凤年眼神坚毅,微笑道:“有我在,天下无不可之事。” ----烽火戏诸侯《雪中悍刀行》 ●徐凤年平静笑道:“有什么丢人的,只要刀是自己手中刀,便是一塌糊涂,只要出力了,都没什么好抱怨的。徐骁何尝是顶尖的武道高手?不一样攒下这份家业。我二姐恼我练刀,那是怕我走火入魔,怕我为了练刀连家都不要了,可是有些事情,不是纸上谈兵就能谈下江山的,上阴学宫就是最好的例子。口舌之快,那只能是智者与智者的角力,一旦碰上匹夫莽汉,还得靠拳头和刀剑说道理。天下总是有学问的人少,大学问的就更少了。”
●一名站位更为居中的仙人,宽大道袍内隐约可见披挂有金甲,仙人瞥了眼街道左侧的冲锋骑军,微微一笑。
●清凉山北凉王府内,有栋私宅小院,内堂阴暗,一位出嫁前被相士谶语与徐凤年“八字相符,天作之合”的年轻女子,悄悄点燃了一盏青灯。
●姜泥破天荒笑眯眯道:“你知道为什么王遂这么看好当时不过一线金刚境的你吗?”
●那等如临大敌的姿态,即便是芦苇荡面对身负素王的吴六鼎都不曾出现过! ●徐凤年抬起一只手,双指间捻有一棵野草,轻声道:“黄三甲曾经说过一句话,托生此世,万般好处,也是一枕黄粱。修到神仙,身后千年,还要几杯绿酒。一枕黄粱能长几尺?几只杯子能装多少酒?加上我眼前的小草,都是很小的事物。不管怎么样,我现在不想听什么大道理,道理越大,我越不想听。” ----烽火戏诸侯《雪中悍刀行》 (责任编辑:立暖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