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一个象征主义的秋天 一 一行灰雁,在种子和昆虫的路上展翅 南飞的时候,我看见一片叶子 掉在象征主义的脚印上 另一片叶子掉在秋天的宣言上( 文章阅读网:www.sanwen.net ) 而一缕从窗前照进的阳光——模糊的论述 在真实中隐匿 于是,我想写一首诗 写一首在幻觉中荡漾着神秘色彩的诗 去歌唱那可怕的真实,或者 取悦我自己 二 松鸦飞走的时候 所有的事物 都是松鸦飞走的一切 ◆我不能看到一条偏僻的小路 一 我不能看到一条偏僻的小路 也不能看见一栋很旧的老屋 因为那样 我会把它们当做我自己 或者我自己的对应物 而想起很多 二 在我若有所思的时候 我喜欢跟踪 我头脑中那个两手空空的 若有所思 ◆走在秋天的小路上 风吹着树枝发出气流受阻的声音 中间的停顿,是金黄的落叶 是白露里阳光般的寂静 是秋虫阵阵的呢哝 从没挡住我视线的田野 走进挡住我视线的白桦林 后来,就成了色彩斑斓的 最后一行诗句 ◆节奏 使气流发出声音的,是风一样的事物 在白露期间的停顿。是黄叶与绿叶 色彩回归的交织与流动 是秋虫低沉的呢哝 我一直在写田野—— 各种颜色的、每时每刻的 也有颇为萦绕的和耐人寻味的—— 多半是从庞杂的琐事里刚回来的路上 而突然意识到的一次生命涌动 或者出于其它的缘故 但我不会沉迷太久,因为事物 都有自己的节奏 ◆阳光里藏着我不敢说的东西 我的家乡是由一小部分山体的褶皱和大部分 天空构成。这里的空气如同老树 枝干上悬垂的松萝一样清新 当然,我也是按照这样环保的尺度出生 山里的白菜都是在灰黑色的有机土壤里长大的—— 老人说:车轱辘响,白菜萝卜长 他又说:我不收这么早,过几天就丢没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给我两棵白菜 我过意不去,就帮老人把砍下的白菜装上车 山里的老人还说,我女儿在外地受欺负—— 他把她打到楼梯口,还把烟头往她身上烫 接下来就是老人用手擦眼睛的动作 好像眼泪也听懂了他的话—— 愤怒的老人一共乘火车去了两趟 姑爷就两次跪在地板上 我的家乡是由一少部分低山丘陵 和大部分天空组成。这里的阳光明晃晃的 就像里面藏着不该说的东西,从树叶的墨绿上透下来 让我一辈子也不能忘 ◆在低山的坡地上 在低山的坡地上 在平坦的四周忽高忽低的灌木丛里 收割后的麦茬和其它作物的秸秆 像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物 被搁置在那里 从我偏爱它们的地方开始 移动像遇见陆陆续续离开的日子 立即产生情感那样的 移动的脚步 又一次走在赭色的余暇里 其中一条分岔的小路 将我每隔一段时间的——并且是 内在的——遐想 都释放出来 ◆在这边的整个寂静里 在这边的整个寂静里 在草籽、树皮和泥坑这些光亮的事物里 在已经或正在让我们这里的对照 安静下来的事物里 它们的秸秆正在一场接一场的霜冻里犹豫 它们的树叶正在河边闪亮的冰碴上徘徊 它们需要我的眼睛和我的诘问 作为明确的主体,作为形而上的猜想 无论是不是糟糕的阔步前行 或者沉闷的自己否定 我所知道的,是知道我不能把它们的力量 尚未察觉的那部分与一般的寂寞 混同在一起 ◆拾豆子的女人们 收割后的黄豆地里,围着头巾的女人们 把捡来的一大捆豆铺子就地摊开 用棒子捶打,使豆荚蹦裂 再借助风溜出碎皮屑 回家的路上,她们肩上背着沉甸甸的袋子 是黝黑的脸颊荡起的涟漪,是黄昏的 脚步跨进家门坐在炕头上 抱起孩子时的喜悦 是文字永远不能跨越的界限 ◆垂直的思念 一颗心鲜活的情感,轻轻滑入母亲般的思念 或者树叶般的秋天。天堂般安静的偏袒 一直对着我最先孤独的双眼。滚滚的气候 在我还没发疯的栏杆外肆无忌惮地旋转 在我结过婚的寂静里布满了蜘蛛网和苔藓 犁铧的雷声和条纹状的闪电,在我串门的 那条小路上渐行渐远。房子般的离别 在远方陷入虚脱的时候,我是更远的烟。 ◆像熟石灰一样寂静的日子 像熟石灰一样寂静的日子 紧贴在糊着一层旧报纸的房间的墙壁上 树上的叶子总会有一部分各自单独分开—— 飘落在窗前乱蓬蓬的草地上也不计较地 和蜷缩在地面上的——紧贴在石板上的—— 类似时间一样的——青苔微微发绿地 构成了安谧的下午——我脸色煞白的孤独—— 但也不妨碍我思考的秋天 ◆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会死去呢? 变成时间的灰尘或许还能落在候鸟的后面—— 如果有可能看到它是什么的话 这以往的安静——贴近干净空气一样的安静 随着那个自我意识的松开——它漂浮——但仍旧被光照亮 和事物对抗的系数总是定的那么大 以至于我除了耐心大概也不会剩下什么了 我不是没有这样认为那个挺好的时候 我已经能决定选择水了——河边的平静 就是我的平静——我想让自己在夕阳中比别人快点 引起自己的注意让远山和广场舞都随着晚霞—— 随着余晖的大斜线从西边穿过来这个阶段—— 我不可能没有一个澄黄色的轮廓抽象的那边也不可能 没有一个人选择过一会在说那些搭配好的境况 我认识被压抑的我平时它真像是我的另一部分—— 深层的那里它还模仿我的自由那样向我表露 就好像它是大大的弯月对着我心中那个彼岸的回望—— 我真的好想它 ◆焦糖色的寂静 这种平静的气候却不肯成为别的 那些淡淡的颜色无论怎样混合 迁徙之上的那个世界仍然是湛蓝色的 我已经开始考察这里的处境抑或是从这里 回望自己楔形的内心先不去克服那么多东西 枯竭就在那里闪烁并且一如既往地 横扫那片离家不远的原野一条懦弱的小径 杂草丛生的过去让卸下思想包袱的陈述 保持焦糖色的寂静总有一个相同的阶段 我们要把它当做一个结局来看待 或许这样会更好一些 ◆活着的墓志铭 窗,斜倚在阳光时刻变化的北回归线上 古老的黄道夹角停留在夏天短暂的墙壁上 一根笔直的日晷——悠悠的熠熠生辉 如同房间的主人默默无声了多少年——直觉告诉我 除了前所未有的细腻和敏锐 他所有的顾及都没了 古老的抒情已经不行了 他常常一个人独自在树林里转悠 希望有个什么地方能让他眼前突然一亮 在灵魂平时颤栗的地方 活生生地出来一块崭新的墓志铭 ◆十月的兴安岭 十月的兴安岭已经是深秋了只是程度不尽相同而已 到处可以看见那么多满怀希望的草木 齐刷刷地走到尽头一同走到尽头 迟钝而无语的群山那事关坠落的歌唱也戛然而止了 即使久久地端详把离别写傻了的深褐色山坡 隔山隔水的人也不抒发情怀 很少不是默默无声的时候 就连语调对背叛做出自己的解释都不能像外界传递 感觉和刺激——它们渴望的接应早已不在了 但不到万念俱灰的时候谁都不想让事情失去控制 而那又能怎么样呢 ◆打乱的节奏 路边的菜园被栏杆围起来 这样的世界自动在梦中呈现出来 而且大多都经不起我的追问 记忆中的那个地方原来不是而现在已经是了 我知道这种诡异的幸福状态—— 自愿体会它的时候不会不把一切变化都包括进去 接下来是经过的房屋——梦中就是这样布置的—— 而且是那种屋里有很多人的房屋 我不得不这样描述——地上有很多干草—— 我认为这是专门指向我对某个女人的欲望—— 人陆续散去的时候这情景中 我是一个仔细找到自己鞋子并把它穿好的人…… 十月的兴安岭已经到处可以看到那是先把干燥的 山坡变成寂静的褐色再让人去书写的节奏 这也是我从梦中醒来的节奏—— 混乱的逻辑——一种务必与那个世界一小部分陈述 告别的收尾正在从超现实的朦胧的 意识的光亮中原路返回 ◆刹那间意识到的 从低山丘陵掠过的一瞬间 广袤是自愿的甚至以后都不用去管它 劳作的小憩主动记载随着我把眼睛移走的过程 而突然间的各种感觉仍然停留在当时最新颖的层面上 直到我又开始攥紧镰刀握住豆秆——然后就是 一趟趟豆铺子躺在北回归线上黑壤的垄台上 即便这种安宁没记载下来外出时也没那么慌张 ◆春天是从厚厚的积雪中露出来的 牛儿咀嚼着血渍浸染过的凋零 树枝在边陲的泥土中露出萌芽的迹象 漆黑的土炕、寥落的炊烟和泛黄的外出 像是寥寥可数的诗人把山村写了一遍又一遍之后 归根结底的思考 这是我守望的季节,没事的时候 我喜欢瞧瞧身体里标准化的方言和乳名 有一次我只用了一点点积蓄打发时间的时候 整个积雪覆盖的忘川 就在美学的低温里开始苏醒 ◆世界一前一后 世界一前一后 从大于它们的事物里经过 它们显然比我更需要 去等一场表达自己的东西出现 比如:一股天真的实力——星光或诗人的召唤 像空气一样挺过小时候的波动 而那些高高在上的自怜和委屈—— 相隔已久的嘲讽被我确定下来的时候 已经是后来的事了 ◆献给需要星光的人 一 从陌生走到陌生我或你都能想象出—— 移动的比喻在征途烙下的印记 它们提醒过我也知道我满不在乎 而现在我却没有别的渺茫可以选择 即便那样的日子还会从来我仍然看不懂 当初那段只顾低头行走的时光 二 一片片树叶肆意地金黄 濡染着给树带来的空间和乱蓬蓬的杂草地—— 还有那直线般的斜阳从北方的边缘 契入彩色的树林——灵魂的住所 即使这些镌刻像永恒一样被蒸发掉了 想方设法出来接触它们的愿望也不会改变 而且我一直就是照着它们写的 也是照着它们做的 三 感觉冰凉的时候就裹紧衣衫 从转身的决绝中走进收割后的田野去做灿烂的麦秸 光的气流也属于你 ◆一顶光的帐篷 一顶光的帐篷趁着一切被它吸引的时候 滑进山谷大西北的晚霞 一轮层层环绕的馈赠 搅动着蒙古高原和低山丘陵 绚丽的自我 再也没有一整天的疑问需要核实 再也没有不结合的现实利用 业余时间跑出来找麻烦 擦伤心灵的口误露宿在温顺的北回归线上 诞生在边缘的小闲暇 半愈合半安慰的一个晚上 反而比大汗淋漓的教育和脸色苍白的 无常更铿锵有力 (责任编辑:立暖) |